教育父母
即使在最有利的生長環境中,老么仍有面對哥哥姐姐而望塵莫及的感覺。他們會因為急於成長而不斷與周遭環境和兄弟姐妹進行比較。
因此,老么通常在發展過程中,會體驗到較多的心理刺激,並養成對賞識、佔有、和權利較高程度的渴望。只要這一切力爭上游的野心程度都還在文化所容許的範圍內,孩子獲得最佳發展成果,指日可待。然而由於以上特點經常被過度放大,造成嫉妒、吝嗇、不信任與無禮等表現。年紀較大兒童的先天優勢,對年紀較小兒童造成沉重壓力,迫使後者採取更強烈的保護措施,藉此建立一個相對公平的競爭環境。
偏愛或忽略
父母偏愛其中一個孩子的情況下,也會出現類似的關係動力。偏愛製造出受忽略的恐懼,恐懼則影響一切情緒。於是這個滿腦子「灰姑娘」幻想的孩子,最後會變得膽小而沉默。被忽略的孩子、封閉自己的內心,微不足道的小事也能傷害到他,而這個反應則演變成日後的持續過度敏感和易怒。面對未來,他沮喪而缺乏自信;他變著法子保護自己、免得一不小心生病;每逢考試或做決定就惶惶不可終日。光是因為擔心失敗、丟臉、受罰就已經消耗掉他所有的精力。還有更嚴重、更不利於孩子發展的案例;其中唱反調成為他最大的發展障礙,但是他似乎因為自己不如其他孩子受重視,而認為這個做法很合理。於是當他言行不當或參與惡作劇時,父母或老師會在盛怒之下說:「我早就知道你會這樣!」此時適當的回應是:「你真的早就知道?不是的。孩子這樣,是你一手造成的結果!」遇到嚴重的個案,我們有可能需要讓孩子與互動不良的成年人拉開一點距離。然而,如果情況極為嚴重,我們的介入可能需要更為直接,才能藉由個體心理學啟發性的方式來培養孩子的獨立性。
性別是孩子遭受忽略的常見原因。父母往往偏愛男孩;雖然也有女兒受到疼愛。社會習俗在許多方面為男性提供了更多的有利條件。女孩很小的時候就意識到這一點;被忽略是一般女孩都有的共通感受。有些女孩會想要做到男孩能做的事;有些女孩則會設法運用過度敏感和唱反調,將經過合理化的保護措施變成性格特質,藉此彌補曾經遭受的忽略,並預防羞辱和貶損。她們變得吝嗇、善妒、心懷惡意、報復心強、不信任人,有時候還會因為犯罪心態而使出一些看似無傷大雅的欺騙手段。並不是只有女性才會具有這些特質,這是內在安全感流失的孩子的抗議表現。這些特質表達了潛意識對於獲得與男性平等地位必然會有的渴望;亦即所謂的「陽性宣言」。所以,這不是遭受忽略這麼簡單的事,而是掩飾了被忽略的不公平感之後的產物。當然,如果這個過度敏感的孩子的容忍度到達極限,並持續干擾家庭和諧,進而發展出她古怪而習於抗議的性格,那麼她對被忽略的恐懼最後會成為事實。此後,一旦這個神經質傾向的孩子遭受懲罰、面對較為嚴格的管束、或大人的閃躲(暫時不想理她),她的對立特性就會逐步鞏固起來。
最終,這樣的孩子會讓身邊的人深受其害。因為他會變得很難管束;他跟誰相處都會彼此較勁;他一切欲望最後都會變成求勝利、分勝負。到頭來,這樣的孩子往往會被迫遊走在精神官能症、罪犯、或自殺問題的邊緣;偶爾會出現天才型的創意人才。遭受忽略的孩子因為不受重視、缺乏安全感、對人生有所畏懼,日積月累,對好名聲、關愛、和藹可親,養成了如同黑洞般的強烈需要。到最後,這個神經質傾向的孩子就會因恐懼而退縮、不再接受任何任務,變得膽小如鼠、就連可能會成功的行動也會被他排除。這是各類精神官能症的原產地。而且一旦萌芽,就會繼續餵養「害怕做決定」的果實。另一種情況則是,禁錮多年的情緒衝破一切道德和心理界線,爆發出衝動行為,並往往走上犯罪和墮落的不歸路。
較受偏愛、寵溺、嬌養的孩子的問題則在於太早學會濫用過早獲得的權力。由於他的驅力在獲得尊嚴的過程中極少受到限制,於是,只要稍不如意,即使欲望不得滿足的原因來自於日常生活的一般要求,他也會變得極難管束。結果,父母親因為偏愛,就拚命滿足他的條件,導致孩子跟遭受忽略的孩子變得一樣焦躁和過度敏感。這個現象只有離開家到學校或別的地方才看得出來。我們因此會在受寵的孩子身上,看見跟受忽略的孩子一模一樣的不安全感、以及對人生的焦慮和恐懼。這些特質有時候會隱藏在蠻橫行為和易怒性情的背後。這樣的孩子因為習慣了指使父母和兄弟姐妹、從身邊的環境中尋找支持,所以在陌生環境中也會如法炮製。如果找不到,就會退縮、驚慌失措、充滿憤怒。
無論孩子被忽略或備受嬌寵,都會因此情緒升高、不滿加劇、悲觀、厭世與猶豫不決。獨生子女通常比較受寵。因此我們不難想像,寵溺所帶來的傷害和對家裡會有其他小孩的擔心,這兩者之間的關聯。此外,如果家長比較極權,又同時只聚焦於其中一個孩子,未能將注意力平均分配在所有孩子身上時,過度放大的家長權威,會產生更為強大的影響力。
父母心態必須穩固
如果要化解嬌寵引發的幾個問題,父母就必須擅長觀察和具備出色的育兒天份。患病或殘疾兒童會出問題是很容易理解的。對於母親無微不至、照顧病童的愛,有誰能夠無動於衷?然而,大人很容易過度關愛長期生病或手足夭折的小孩。導致孩子安適於這樣的想法:「生病可以確保我的人生安全無恙」、「疾病提供了我更多關愛、保護和諸多裨益」。飽得縱容的幼兒期—從一開始允許與父母同睡、持續接受照顧、凡事無憂無慮,到後來失去一切盼望、失去獨立的渴望,這一路所帶來的影響會一直延伸到人生晚年。為避免子女受挫,而剝奪他的人生信念,著實令人憤慨。因為相形之下,為避免孩子失去人生信念,所要付出的代價、多出太多。父母和照顧者如果真心想要培養孩子、養成良好規範,本身心態必須穩固,要能夠忽視自己在過程中的痛苦,並幫助殘障和長期生病的孩子,獲得獨立生活和行動的勇氣。
阿德勒常說,了解人的本性,乃至於有效實現阿德勒心理治療,與其說這是科學,不如說,這更像藝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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